夏日的蝉鸣在教室窗外此起彼伏,我攥着演讲稿的指尖微微发抖。讲台上那个被擦得发亮的木制讲台,此刻在晨光里折射出刺眼的光斑,像极了三天前我站在那里时,被汗水浸透的后背。
那天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场,把书包塞进储物柜时,听见后排传来熟悉的嗤笑。"连初中演讲都要靠死记硬背?"班长李航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。我低头看着自己磨破边的帆布鞋,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晚临睡前反复练习时掐出的月牙形血痕。
真正让我崩溃的却是第二天的模拟考核。当我在讲台上卡壳到说不出话时,台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无数根钢针穿透耳膜。英语老师王春梅突然站起来,用她标志性的卷舌音重新为我念完整个演讲稿。那天傍晚,我躲在器材室里听自己的录音带,发现原本流畅的演讲被断断续续的停顿切割成七零八落的碎片。
"你试试对着镜子说话。"体育委员周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。这个总爱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,此刻正用手机播放我录制的演讲视频。画面里我频繁眨动的眼睛和僵硬的肢体语言,在夕阳里投出滑稽的影子。他突然把手机倒扣在讲台上:"看,这就是你的观众视角。"
接下来的两周,我养成了每天清晨六点起床对着穿衣镜练习的习惯。最初只能完整讲完一遍,后来逐渐加入手势和眼神交流。当我在周记本上画下第23个自创的演讲手势时,王老师突然推门进来,她手里拿着我上周的录音:"注意这个转折句,把平缓的'我认为'改成上扬的'我发现',试试看?"
真正让我破防的却是第三次模拟考。当我完整流畅地完成演讲,甚至精准地运用了王老师教的那句"我发现..."时,评委席突然传来惊喜的掌声。李航在台下冲我竖起大拇指,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鼻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那天傍晚的夕阳特别温柔,像给整个教室蒙上了一层金色的滤镜。
周五的正式演讲进行到一半时,我忽然想起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时,储物柜里那双被汗水浸透的帆布鞋。此刻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仿佛变成了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,有那个卡壳到语无伦次的,有对着镜子练习到深夜的,还有在周记本上画满手势的。当我说出最后一个"谢谢"时,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脆起来,像是为这场持续了三十天的蜕变奏响的终章。
放学铃声响起时,我看见李航正蹲在走廊里系鞋带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极了那个在储物柜前低头收拾书包的下午。"其实..."他突然开口,"我第一次演讲时把'坚持'说成了'坚持'。"我们相视而笑,晚风里飘来紫藤花的香气,混着刚洗好的蓝白校服特有的皂角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