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,在红砖校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上,望着操场上正在热身的学生们,忽然想起去年秋天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子。当秋风卷起最后一片银杏叶时,我们班在运动会上实现了从未突破的记录;当冬日的数学课陷入瓶颈时,前后桌的男生女生们自发组成了互助小组;而当春日的樱花再次绽放时,教室后墙的玻璃罐里已经攒满了同学之间互赠的纸星星。
运动会的记忆总是带着塑胶跑道的焦灼气息。那年秋季赛,我作为替补队员临时顶上1500米决赛。站在起跑线前,我望着看台上此起彼伏的加油声,突然发现起跑器上的钉子扎破了运动鞋。在发令枪响的瞬间,我本能地踉跄了一下,这个细微的失误让原本领先的选手反超了三个身位。最后一圈时小腿突然抽筋,我咬着牙关强迫自己迈开步子,却在冲过终点线时被场边的同学扶住。当电子屏跳出第四名的成绩时,班主任王老师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:"你比上周多坚持了整整二十秒。"这句话后来成了我们班运动会的座右铭,后来者总能在跌倒后多坚持一秒,多跑完一段。
数学课上的故事则像被橡皮擦反复修改的草稿纸。期中考试前的那道几何题,全班都在草稿纸上画出了七种不同的辅助线,却始终无法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。那天午休时,教室后排突然传来"咔嗒"一声,原来是最沉默的转学生小林拆开了自己的铅笔盒—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支不同颜色的圆规,每支都标注着不同的辅助线角度。当他在黑板上画出第六种解法时,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缠着创可贴,那是连续三小时用圆规尖戳纸留下的痕迹。后来这道题被收录进年级错题集,配文写着:"当思维陷入死胡同时,换个角度才能看见光。"
最让我难忘的是教室后墙的玻璃罐。起初只是几个女生在课间偷偷往里塞纸星星,后来逐渐演变成全班同学的情感储蓄罐。有位总考年级第一的男生匿名放进去了一张写着"谢谢你的笔记"的卡片;总爱在走廊吃辣条的男生,悄悄放进了包着糖纸的薄荷糖;就连最调皮的体育委员,也塞进了一张画着简笔画篮球的纸条。罐子里的纸星星从最初的几十颗膨胀到上百颗,有同学毕业前取走星星时,班主任在空罐子上画了只打瞌睡的熊猫,旁边写着:"有些温暖,会永远留在心里。"
此刻站在樱花纷飞的走廊,我忽然明白校园生活就像一本未完成的书。那些在运动场上多坚持的二十秒,在草稿纸上多试的第六种解法,在玻璃罐里多存的一颗纸星星,最终都化作成长的年轮。当毕业季的蝉鸣再次响起时,我们会带着这些细碎的光亮走向远方,就像教学楼前那棵香樟树,把年轮里的故事都酿成了荫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