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暑假,我跟着爸爸去了一趟城郊的农场。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树梢,整个田野像被撒了金粉似的闪闪发亮。我蹲在田埂边,看着露珠在牵牛花的叶片上滚来滚去,忽然听见"扑通"一声,原来是隔壁的王爷爷的草帽掉进了水塘。
"小囡快来搭把手!"王爷爷抹了把脸上的汗,指着浮在水面上的草帽。我立刻搬来一块石头,小心翼翼地把草帽从水里托出来。阳光透过水面照在草帽上,折射出七彩的光晕,我惊讶地发现草帽边缘还沾着几片金黄的蒲公英花瓣。
那天下午,我们跟着王爷爷学种向日葵。他教我们把种子埋在土里时,特意让我摸了摸泥土的触感:"记住,土地是活的。"果然,没过几天,那些沉睡的小黑点就钻出了嫩绿的芽尖。我每天放学都去查看,发现向日葵的叶子像小船一样在风中摇晃,根须已经扎得比我的手指还粗了。
十月的某个清晨,我蹲在菜园里给向日葵浇水。突然,一株向日葵的叶子背面冒出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——竟是只七星瓢虫!它背着七颗黑星星,在叶片上蹦蹦跳跳。我轻轻用手掌托住它,发现它的翅膀像两片透明的蝉翼,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橘红色。
那天傍晚,王爷爷教我做了个简易的昆虫旅馆。他用废弃的木箱插上竹签,又在箱底铺了些松果和干草。当我在旅馆里放好最后一片松针时,忽然听见"沙沙"的声响。我屏住呼吸凑近,看见七星瓢虫正趴在旅馆的入口处,翅膀轻轻扇动着,好像在说:"谢谢你的家。"
转眼到了立冬,向日葵都结出了沉甸甸的葵花籽。我在花盘底部发现了几粒掉落的种子,捧在手里像捧着小太阳。王爷爷说:"这些种子要晒够一百天才能种下去。"我每天放学都去查看,直到第99天,葵花籽已经变得像小黑豆一样坚硬。
今年春天,我带着王爷爷送的种子回到城里。在阳台上种下它们时,我特意用玻璃罐装了去年秋天收集的泥土。当第一株向日葵破土而出时,我仿佛又看见那个蹲在水塘边的小女孩,看见七星瓢虫在叶片上跳舞,看见土地如何用沉默的爱滋养着生命。
现在我的书桌上摆着向日葵标本,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褐色,就像被岁月镀上了金边。每当看到它,就会想起王爷爷说的"土地是活的"。原来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生长节奏,就像向日葵要经历寒冬才能绽放,七星瓢虫要在夏天完成蜕变。现在我终于明白,那些被阳光晒暖的清晨,那些沾着泥土的黄昏,都是生命与土地最温暖的对话。